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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來過

當我走進那所學校,卻並不太滿意。我知道媽媽是為了我好,特地為我選的“新環境”。雖然心中有一千個不願意,但卻是不能拒絕。更何況,我向她保證一定要好好努力,不會令她失望。所以,我儘量表現得很乖,很開心的樣子。當老師把我介紹給全班之後,媽媽帶著滿意的微笑離開了,我卻帶著太多的無奈,開始了我的“新生活”。
  
  第二天,我走進塞滿了喧嘩聲的教室,走到座位上,看到因為前一天打掃衛生,而積滿了灰塵的桌椅,禁不住皺了皺眉。也沒有擦桌布呀,只好用嘴吹吹。正吹著,忽聽前方一個聲音傳來:“你幹什麼?弄髒我衣服了。”我抬眼一看,是坐在我前面的一個男生,正用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著我,很不滿意的樣子。“不怎麼樣嘛,神氣什麼?哼。!”我心裏嘀咕著,什麼也沒說,就坐下看我的書。看了一會兒,覺得沒意思,便環視教室,想瞧瞧有沒有什麼可看的“風雲人物”。原來不看不知道,花樣真不少。看書的,聊天的,吃早餐的,補睡眠的,美容的,真是人間萬象,儀態萬千。看到我眼前那位,想起先前的一幕,忍不住低哼了一聲:“討厭鬼!”後來,上課聽老師叫他回答問題,我才知道他的名字,什麼嘛,“豬橫橫”,還“豎豎”呢,笑死人了。於是,“豎豎”便成了他的代號。也不知道是我真的得罪了他還是我們前世有仇,他老愛找我的碴兒,在那個用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著我。我氣憤極了,也常找他的麻煩,可我的同桌是他的死黨,結果可想而知。
  
  不知是鬼使還是神差,反正老師就是調我和他同排,調座位那天,他看著我一直微笑著,我心想,“慘了,這下送上門的,玩完了。”第二天,我在路上還想著要如何去應付,一進教室,便碰上他的眼神,我忽然有點緊張,該怎麼辦?他目送我到座位,咦?我的桌椅已經被人擦過來,很乾淨呢。我看他一眼,他點下頭淡淡地說:“我幫你擦過了。”同排之後,才瞭解他並不是“討厭鬼”,名字也不是什麼“豬橫橫”,只是聽起來有點同音罷了,他是朱紅的朱,恒心的恒。還有他比我小四個月,不是本地人。他笑起來很漂亮,有種陽光燦爛的感覺。這個巨大的轉變是我始料不及的,但多個朋友總是好的。我們開始變得無話不談,他給我講他的快樂,他的憂鬱,他說他願意與我一起分享,還說喜歡我披散著頭髮的樣子,說很好看。我則得意地照單全收著他的讚美。
  
  有天下午,上體育課,男生和女生分別跳圈圈。先是男生跳,他跳完了就站在我要跳的那道前面,當我跳過去,一抬頭正迎上他的那雙眼睛,好像有團火在燃燒,我的心一下收緊了。有些緊張,甚至有點害怕,心虛的掉頭跑開了。整堂課都會感到那目光一直跟隨著我。其實那天的我,臉上什麼也沒擦,身上的衣服也該洗了。也許,是青春讓我盛開,吸引了他吧。
  
  我們玩撲克算命的遊戲。他忽然問我:“你以後會找比你小的男生做男朋友嗎?”在我過去的想法中,男生比女生大才好,於是我想也不想地說:“絕對不會!”他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下去了。現在他經常不帶書,老是說忘了,我笑他老了,得了健忘症,他也不反駁。上課時只好和我共用,而他總把頭多靠近我一些,而且用他那雙愛笑的眼睛長久的注視著我。
  
  快畢業的一個下午,自習課,教室裏亂成一團,我心煩意亂地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,忍不住歎了口氣。“你怎麼了?不開心嗎?”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的身後,目光卻遠遠地投向了操場。“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,大家都說這回輕鬆了,你不高興嗎?”其實我很想說“以後就看不到你了,怎麼會高興呢。”可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。“以後就不能天天看見你了”他幽幽地說完,轉過身來,雙手扳過我的肩,我們便面對面地站著,我從沒發覺他是那樣的高大,我不敢看他,低頭玩弄著手指。突然,他說:“別動!”我立即緊張起來,不解地問:“怎麼了?”“你頭髮上有只蟲子,別怕,不要動,我幫你弄下去。”他知道我平日裏最怕蟲子類的東西。他拉著我的手,一邊安慰一邊小心地把那只蟲子趕走,。蟲子沒了,他順勢撫弄著我的頭髮,低聲喊著我的名字,一聲一聲,讓我的心也顫了。抬頭便只看到他那雙眼睛,溢滿了深情和溫柔,仿佛要把我看進他的心裏。我常常想,在他那樣的年紀,怎麼會有那樣的,像成年男子一樣的,歷經苦澀之後才擁有的溫存眼神。在他的眼裏,我只看到了自己,而我那個可笑的固執,此刻偏偏又作祟起來,收回目光,他歎了口氣,怕怕我的肩,欲言又止。
  
  沒有他的日子,寂寞越堆越深,思念也越加明顯。畢業沒幾天,就收到了他的來信,寫滿了思念和回憶。他說他會來看我,還要我去他家玩,要去先給他寫信。他會來接我的。而我始終沒有去過。他倒是來看過我幾次。眼神一如既往,包容我的所有。
  
  有次他來信,,說他有女朋友了,是比他小幾個月的,還說,這下合適了。我無言苦笑,心裏突然酸酸的,只想哭。我知道自己其實也很喜歡他,只是沒有勇氣承認罷了。苦苦地壓抑,被那該死的不成理由的理由打敗。如今,我總在回憶的路上,看到自己舊時的樣子,記憶中不曾模糊的時光裏,總有揮之不去的那雙眼睛,那眼睛裏的世界,今天想起來依舊讓我眩暈。仿佛已經走了很久,忽然在陽光下看到了一大片海,不知身在何處地要被融化。曾經那眼神要帶我飛向一座花園,看愛的海潮漲潮落,愛的風呼嘯而過,我卻拒絕前往。。。。。。那眼神成了一幀特寫,定格在記憶的底片上,一次一次思念的潮水,一次一次地顯現。。。。。。
  
  現在,我們早已斷了聯繫,不知他是否南下闖他的世界去了。有他那段雀躍在青澀風中的日子,被深深鎖進時間的記憶盒子,成為我永遠的懷念,而以後也不會輕易打開。而如今只剩我一個人,小心地守著那些記憶的片段,將它們細細收藏,最後貼成自己青春雨季,最美的一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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